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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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臣服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按照韋棠的安排,祭祀完畢後,他就準備回州廨。
  可現在他卻改主意了。
  他想靠近楊玄,可楊玄祭祀完畢後,就被簇擁著出了山門。
  山門外,那些將士沐浴在陽光中,齊聲高呼,“見過副使!”
  楊玄用力捶擊著自己的胸膛。
  “我有信心把北疆軍淬煉為壹把利刃,無堅不摧!”
  楊玄緩緩而行,那些將士目光狂熱,追隨著他。
  “副使!”
  “副使!”
  楊玄微笑招手。
  玄學的山門打開,讓那些戰歿者家眷進去祭祀。
  寧雅韻和安紫雨站在山門外,安紫雨問道:“子泰如今是什麽模樣?”
  寧雅韻搖頭。
  “妳沒看?”安紫雨惱火的道:“上次妳還說什麽有角龍,今日借著天地響應的機會,為何不看?”
  “老夫看了。”
  “是什麽?”
  “看不清。”
  “為何?”
  “太宏大了,老夫只是看了壹眼,就……”
  “就什麽?妳倒是說啊!”
  寧雅韻張開嘴。
  壹口血就噴了出來。
  ……
  “見過副使!”
  歡呼聲傳到了楊家。
  大少爺方才主持了祭祀,雖然全程都是怡娘在指導,甚至是鄭五娘抱著進行,但很成功。
  出來後,大少爺累了,想吃東西,卻被告之午時之前不能吃,於是嚎哭。
  “今日祭祀,倒也應景。”
  鄭五娘又想去哄阿梁,被怡娘喝住了,“不許勸。”
  鄭五娘心疼,“小郎君委屈呢!”
  怡娘蹙眉,“什麽委屈?今日想吃吃不到就嚎哭,明日想看歌舞不得,會如何?殺人?”
  管大娘進去尋了周寧,“娘子,怡娘對小郎君也太苛責了些。奴以為,還是請人來教養吧!”
  孩子需要教養,這方面周氏經驗豐富,家中有那等專門教養孩子的婦人,只需壹封書信,就能弄幾個來。
  如此,周氏的人在後院就占據了優勢……管大娘低下頭,隱住了心中的歡喜。
  周寧看了她壹眼,“聽她的。”
  管大娘:“……”
  “娘子……”
  “我說了,聽她的!”
  周寧微微冷著臉。
  “是!”
  那位當初帶過阿梁的父親,如今偶爾出手指導如何教導阿梁,這是順理成章的事兒,楊玄在也不會反對。
  周寧覺得,孝敬皇帝若是在世,也不會反對。
  管大娘出去,就見怡娘蹲在阿梁身前,板著臉,“午時才能用飯,小郎君可知曉了?”
  阿梁那裏聽得懂那麽多,只知曉自己犯錯了,哽咽著點頭,“好。”
  怡娘微笑,“小郎君是個好孩子。”
  她起身對鄭五娘點頭,鄭五娘牽著阿梁去玩耍,阿梁壹步壹回頭,“富貴!富貴!”
  汪汪!
  富貴不知從哪個地方竄了出來,身上裹著些塵土,屁顛屁顛的跟著去。
  管大娘走過來,怡娘看著她,“小郎君的教導,規矩定下了,就不可動搖!”
  管大娘心中不忿,“只是個孩子罷了,再說,吃飯難道也是大事?”
  吃飯罷了。
  可怡娘卻認真點頭,“是。”
  對於他太子或是帝王而言,他們用飯的時間,用飯的內容都是大事,是向外界發送的信息。
  帝王勤儉,天下人就會效仿。
  帝王奢靡,不分時間的享受美食,天下人也會如此。
  楊玄回來了。
  “寡婦珞,伺候郎君更衣。”怡娘指派了寡婦珞去伺候。
  寡婦珞跟進去,楊玄在想著先前的異象,伸開手,心想,那個異象是巧合,還是有些別的意思?
  難道,我有天命在身?
  他難免會想到這個,接著就想到了朱雀。
  毫無疑問,若是沒有朱雀,他不可能這般順遂。朱雀的來歷也是個謎,問過,朱雀沒說。
  天命啊!
  楊玄搖搖頭,衣裳滑落,隨即寡婦珞拿了新做的衣裳給他穿上。
  退後幾步,仔細看看。
  很整齊,而且,很英俊。
  我怎地想到了這些!
  寡婦珞白嫩的臉上多了抹紅暈。
  “臉紅什麽?”楊玄隨口問道。
  被他看到了……寡婦珞低下頭,“熱。”
  “不熱吧!”
  楊玄是真的沒覺得熱,“妳這是上火了吧?回頭弄些去火的吃。”
  “郎君。”
  外面傳來言笑的聲音,“外面傳話,宣州刺史韋棠,奉州刺史孫營求見。”
  寡婦珞如蒙大赦,趕緊告退。
  楊玄想了想,“讓孫營先來。”
  他就在家中的前院書房中接見了孫營。
  “見過副使。”
  能在書房接見,就意味著親近。
  孫營心中壹松。
  “奉州雖說並未直面北遼大軍,不過,不可大意。”
  “是。下官時常巡查,上個月處置了兩起斥候偷懶。”
  不知怎地,孫營此刻看到楊玄,心中竟然有些忐忑。
  楊玄嗯了壹聲,“那個鐵礦,如今要大張旗鼓的開采,及時把礦石運送到太平去。”
  “是。”
  以前那個鐵礦開采有些遮遮掩掩的,主要是擔心引發彈劾。
  可此刻楊玄就是北疆之主,誰彈劾他?
  孫營猶豫了壹下,“副使,若是長安有人彈劾……”
  楊玄平靜的道:“長安,管不著!”
  孫營心頭壹跳,心想這可是近乎於決裂啊!
  但仔細壹想,從裴九之後,北疆和長安之間就處於壹種若即若離的狀態,像極了渣男渣女。
  可從未有人敢如此對待長安。
  黃春輝不敢,廖勁不敢。
  眼前這位老板,卻敢!
  而且,眼中的不屑明晃晃的不加掩飾,仿佛在說:長安的皇帝就是壹坨屎。
  老夫是跟著表態,還是沈默以對?
  沈默以對,按照孫營對楊玄的了解,不,是按照他閨女孫念從各處打探到的消息,楊玄這人,對自己人格外的好,對敵人,格外的狠。
  狠起來,連自己人都怕的那種。
  什麽豎桿子,什麽京觀……
  就算是死罪免了,活罪難逃。您要想流放?想得美,去修路,去開荒,用自己的汗水去贖罪。
  妳要問時間多長。
  壹輩子!
  念兒說得好,皇帝是很厲害,可架不住副使年輕啊!還俊美多才。
  楊玄看著孫營,奉州不是北疆的關鍵節點,但以後卻不同,在他的藍圖中,奉州會漸漸變成北疆的大後方。
  他需要壹個放心的人去執掌這個大後方。
  孫營的態度,不夠!
  就在他琢磨誰去奉州時,孫營行禮。
  “長安,昏聵了!”
  楊玄:“……”
  這不是指著長安罵皇帝嗎?
  妳個昏君!
  他仔細看著孫營,“老孫,妳這……”
  看,改口了。
  從孫使君變成了老孫!
  親切了!
  念兒,果然說對了。
  孫營知曉自己踩對點了,“副使執掌北疆,下官心悅誠服。此後,副使指哪,我奉州軍民就走哪!”
  嘖!
  這是刺果果的效忠啊!
  邊上的韓紀微笑,心想,郎君果然是有王霸之氣,令孫營俯首稱臣。
  老孫低頭了。
  楊玄起身,微笑伸手。
  孫營微微欠身,這是壹個姿態。
  臣服!
  下官唯命是從!
  楊玄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幹!”
  孫營告退。
  楊玄坐下,“老韓,妳方才神色古怪,為何?”
  韓紀剛才笑的很是古怪,仿佛是歡喜,又仿佛是煩惱。
  作為主公,他有必要關懷下屬的心態。
  韓紀說道:“老夫只是為郎君感到惋惜。”
  “惋惜什麽?”
  楊玄喝了壹口茶水,接著要來的是韋棠,他的姿態又要變。
  做個副使做成了變色龍,真是……太有趣了。
  韓紀說道:“今日郎君祭祀,天現異象,老夫以為,這是天命在身。”
  楊玄也壹直在琢磨今日的天象就是啥意思,是老天爺整什麽暗號,還是巧合。
  “天命又如何?”
  “不造反,它可惜了啊!”
  楊玄指指他,搖頭莞爾。
  韋棠在等候。
  孫營出來了,看著春風滿面,很是愜意的模樣,見到他後,拱手,“韋使君。”
  韋棠拱手,“孫使君。”
  他是宣州刺史,桃縣就在宣州,按理他的地位比孫營更高,可架不住他當年作死得罪了楊玄。
  “敢問孫使君,副使心情如何?”韋棠笑的客氣。
  可上壹次見面時,他可是頗為倨傲。
  孫營心中大快,“頗好!”
  韋棠頷首致謝,烏達出來,“韋使君,請隨我來。”
  韋棠跟著他到了書房外。
  “主人,韋使君來了。”烏達進去稟告。
  楊玄點頭,韓紀走出去,“韋使君,請。”
  等烏達出來後,韋棠才跟著韓紀進去。
  楊玄就坐在案幾後,神色平靜的看著文書。
  韋棠行禮,“見過副使。”
  楊玄沒動靜,就在韋棠心中倍感難堪,也有些惶然時,他擡頭,“韋使君來了。”
  “是。”韋棠心中壹松。
  楊玄指指文書,“且等等。”
  “是。”
  楊玄看著文書,韋棠就只能站著,還不敢四處打量。
  因為,韓紀在觀察著他。
  對於韓紀這個人,外界知之不多,韋棠只知曉此人是楊玄的智囊,許多時候能代替楊玄做主。
  節度使府中是劉擎,這裏是韓紀。
  這便是楊玄的兩個心腹。
  劉擎不消說,是楊玄的老上官,更有提攜之恩。故而楊玄執掌北疆後,所有人都知曉,劉擎要火。
  韓紀,此人壹直躲在暗中,不顯山露水。直至壹次楊玄出外,留下了他坐鎮,才讓外界知曉此人在楊玄這裏地位不低。
  他站的有些辛苦,漸漸的,竟然壹動不動。
  身上發癢,關鍵是心中也發癢。
  楊玄上位後壹直沒單獨見他,更沒和他好好說幾句話,就像是晾著他。
  時日越長,韋棠就越慌。
  今日得以單獨請見,可楊玄卻拿著文書出神。
  這個姿態,不妙啊!
  刺史人選的更叠需要長安決斷,所以,以往韋棠不著急。可楊玄壹家夥殺光了長安來人,韋棠急了,但好歹沒上火,直至廖勁走後,他才徹底的慌了。
  廖勁壹走,就再無人能掣肘楊玄。
  他要弄韋棠,哪裏需要長安的同意。
  甚至韋棠還生出過去北疆之外為官的念頭,可轉念壹想,就知曉這是奢望。
  廖勁在時還可能,廖勁不在,楊玄不答應,誰敢放他走?
  韋棠越想越慌。
  顫聲道:“副使……”
  “嗯?”
  楊玄在熬鷹。
  他放下文書,“哦!倒是忘記了妳!”
  忘記了妳!
  這句話令韋棠心中巨震。
  “下官有罪!”韋棠低頭請罪。
  “妳何罪之有?”
  “當初下官……”
  “過往的小事罷了。”
  楊玄看著他,“北疆如今的局面妳也看到了,長安打壓,內部豪強蠢蠢欲動,外部北遼想復仇。”
  “是。”
  “長安想做什麽,我清楚。”楊玄把玩著茶杯,“長安會收買,會鼓動北疆文武官員。妳作為宣州刺史,首當其沖。告訴我,可有?”
  韋棠毫不猶豫的道:“有。就在四日前,有人來尋下官,說了長安對下官的看重。”
  “他們讓妳幹什麽?”
  “讓下官打探北疆消息,還有,讓下官拉攏官吏……”
  他壹開口就不準備隱瞞,說了個幹凈。
  然後,心中壹松,“請副使治罪。”
  “妳很坦陳,我很滿意!”
  必須要鼓勵這樣的坦陳。
  “下官惶恐。”
  “北疆如今處境艱難,妳就不想跟著長安走?”
  “下官……舍不得北疆。”
  “這等話,就不必說了。”
  楊玄不信他的節操。
  韋棠苦笑,“下官怕死。”
  “嗯?”楊玄喝了壹口茶水,外面進來姜鶴兒,給他換了壹杯,“娘子說,郎君最近不可喝冷茶。”
  楊玄點頭,姜鶴兒出去。
  韋棠說道:“下官害怕副使的手段。”
  楊玄問道:“害怕,也是壹種忠誠!”
  韋棠大喜,“下官對副使忠心耿耿!”
  艹!
  自己才將松口,這人竟然就刺果果的獻忠心。
  有些無恥啊!
  不過。
  在生死名利之前,有幾人能大無畏呢?
  楊玄想通了這個問題,開口,“那人,妳可知曉?”
  “知曉。”韋棠額頭見汗。
  楊玄淡淡的道:“今日祭祀忠魂,我壹直覺著少了什麽。”
  韋棠拱手。“下官請命!”
  “去吧!”
  韋棠沖出了楊家,對外面的隨從說道:“刀!”
  使君您不擅長這個啊……隨從:“……”
  韋棠怒火沖天,過去壹把搶了橫刀在手,上馬就走。
  “韋使君這是……想幹啥?”
  城中的百姓愕然看著他殺氣騰騰的到了州廨外,且不進去,而是喊道:“把袁立弄出來!”
  官吏們不知發生了什麽,但看樣子就知曉出事兒了。
  十余軍士沖進去,很快裏面傳來打鬥的聲音。
  接著,壹個小吏被拖了出來。
  “跪下!”
  小吏被逼著跪下。
  韋使君站在側面,高舉橫刀,用力揮斬。
  第壹刀沒能斬下人頭,鮮血飆了他壹臉。他抹了壹把臉,咬牙切齒的再度揮刀……
  壹刀!
  兩刀!
  三刀……
  人頭落地,韋使君撿起人頭,上馬沖到了楊家之外。
  “這是什麽?”門子訝然。
  韋棠開口。
  “請轉告副使,這是下官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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