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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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人偶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金向仁呢?”
  金澤回到了潭州。
  “路上遇到斥候,他說想跟著去立功。”
  赫連榮明白了,“寧興那位需要壹個毫無瑕疵,英勇無畏的兒子,老夫正想著等他歸來後,令他去絞殺那些不聽話的部族。如此,也不錯。”
  金澤坐下,“那位會把自己的感激化為舉薦,隨後,皇太叔那裏定然對使君的印象大為改觀。”
  “其實,老夫不喜這等鉆營。”赫連榮苦笑,“當年老夫覺著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夠了,上官自然會獎罰分明。
  等老夫撞的滿頭包後,才知曉,上官也是人,也喜歡被人吹捧,喜歡收錢,喜歡美人兒……不鉆營,不討好上官,上官憑什麽幫妳?”
  金澤笑道:“這也是壹等磨礪,所謂磨圓了性子,指的便是這個。此人還是要示好,所以老夫以為,等他歸來之後,繼續令他去絞殺那些部族,禮多人不怪嘛!”
  赫連榮淡淡的道:“其實,金向仁這裏只是錦上添花。那人是得用,可也僅僅是得用。”
  金澤心中壹凜,“使君難道還有別的法子?”
  赫連榮點頭,“皇太叔去寧興後,還未曾上位,老夫就遣人送了些吃食去他的幽禁地。”
  金澤不禁狂喜,接著心中壹凜,心想這事兒使君可沒給老夫說過。
  但越是不說,就越說明赫連榮的手段和城府高深莫測,這是好事兒。
  “使君可曾與皇太叔聯絡上?”
  “壹直在聯絡,上次,皇太叔讓老夫令人去奉州拉壹些礦石回來,名目是老夫從奉州弄回來的。”
  赫連榮看著他,“明白了?”
  使君和皇叔壹直聯絡,卻秘而不宣,這份謹慎和心機……金澤明白了,“當初皇太叔被猜忌,給自己留了後手。”
  “潭州沒有鐵礦,若是寧興翻臉,斷了錢糧不打緊,可斷了鐵器,那就要命了!”
  金澤點頭,“那些礦石可到了?”
  “就在這幾日,到時候妳去接應。註意,要掩人耳目,萬萬不可讓別人聯想到皇太叔。否則,便是弄巧成拙。”
  “老夫知曉。”金澤有些歡喜的道,“和皇太叔拉上關系,恕老夫直言,以後,便是從龍之臣啊!”
  從龍,歷來都是越早越好。
  登基後,帝王論功行賞,老人最為豐厚。
  赫連榮淡淡的道:“老夫只是為了壹展抱負!”
  可,誰不是呢?
  畢竟,做官只是為了錢財的,那只是少數。
  咱們難道就不能壹邊為官做事,壹邊求財?
  壹物兩用才是為官的至高境界啊!
  ……
  第三日。
  “使君!”
  正在理事的赫連榮擡頭。
  “何事?”
  來人說道:“外面來了幾個軍士,狼狽不堪,說是什麽被劫了。”
  赫連榮的身體搖晃了壹下,捂額道:“叫來。”
  壹個軍士被帶進來,看著狼狽不堪,甲衣不見了,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的。
  軍士跪下嚎哭。
  “使君,礦石,沒了。”
  “說清楚。”赫連榮覺得心跳的厲害。
  “咱們壹路運送礦石回來,就在三日前的夜裏,突然遇襲。”
  “誰?”
  “恍惚間,聽到有人喊什麽人頭狂魔。”
  “王老二!”
  “是!”
  赫連榮起身,“來人。”
  壹個小吏進來,欠身。
  “令蕭曼延出動,追殺!”
  “是。”
  金澤來了,聞訊也為之震驚。
  “這……莫非是有意的?”
  “若是有意,就該在遠離潭州時動手,如此,還能從容把礦石拉回去。”赫連榮苦笑道:“楊狗得知此事,定然會出手。
  趕緊令人去寧興告知皇太叔,越快越好。否則等楊狗把消息傳出去,皇叔,就被動了。”
  赫連峰會愕然,心想,老東西,妳當年竟然背著朕弄下了這等基業?
  忠心呢?
  當初信誓旦旦的忠心呢?
  哪去了?
  皇室父子猜忌是常事,何況壹個皇太叔。
  金澤說道:“皇太叔定然會惱怒非常。使君,此刻,那個人就要緊了。善待金向仁,那人自然會為使君說話。”
  赫連榮點頭,“等他回來,老夫請他飲酒。”
  請壹個權貴子弟飲酒,對於赫連榮而言就是壹種羞辱。
  等啊等!
  幾日後。
  “人呢?”赫連榮問道。
  “應當是去了臨安吧!”金澤說道。
  “也差不多該回來了。”赫連榮說道。
  就算是去臨安,也只是壹次快速行動。壹路疾馳,壓根不敢滯留。否則惱羞成怒的楊狗會把他們追殺成渣渣。
  “使君,來了個唐人,說是陳州楊狗的使者。”
  “鐵礦石之事!”金澤變色。
  赫連榮深吸壹口氣,“楊狗必然是想挾老夫。”
  金澤冥思苦想,“他想要挾什麽?俘虜?咱們手中沒有。屍骸的話,早就被獸類啃沒了。要不,就是錢糧?”
  赫連榮點頭,“楊狗定然知曉大遼可能會南征,錢糧此刻最為緊要。如此,晚些妳我當好生籌謀。”
  “是。”
  赫連榮揚聲,“請了使者來。”
  使者是個小吏。
  他昂首挺胸走進來,行禮。
  “楊使君遣妳來作甚?”
  使者說道:“使君令我來,其壹是感謝赫連使君。”
  “哦!”赫連榮微笑,“感謝老夫什麽?”
  “陳州最近缺鐵礦,赫連使君卻雙手奉上了巨量礦石,為我陳州解了燃眉之急,使君令我來,致謝。”
  使者躬身,鄭重致謝。
  金澤臉頰微顫。看了赫連榮壹眼,見使君神色平靜,心中不禁大贊。
  “可還有事?”赫連榮平靜問道。
  使者點頭,“使君令我來,想和赫連使君做壹筆交易。”
  “哦!說說。”
  赫連榮微笑。
  仿佛自己就是個商人。
  使者說道:“上次交換的那人,叫做金向仁的,是使君看重的人吧?”
  “這……”金澤壹怔。
  赫連榮點頭,坦然道:“沒錯。”
  使者笑道:“好教赫連使君得知,這走都走了吧!那位金郎君竟然自己又回去了。
  還說什麽……在陳州修路好,那些看守說話又好聽,裏面的人才好多,他舍不得走。”
  赫連榮微笑道:“開價吧!”
  “五十萬錢!”
  “這是敲詐!”金澤憤怒。
  使者微笑,“使君說了,潭州可以不要,陳州卻求賢若渴啊!這等心系陳州修路大業的俘虜,自然該廣為人知,最好,讓寧興的貴人們也知曉才好。”
  此次抓到金向仁後,無需拷打,此人就把自己的底細和赫連榮對自己的那點兒心思吐的幹幹凈凈的。
  楊玄不蠢,自然要利用壹把。
  赫連榮擺擺手,“給他!”
  使者愕然,“赫連使君不擔心給了錢,俘虜卻不還回來?”
  “楊玄這點氣度還是有的,去吧!”
  使者告退。
  金澤出去安排,隨後急匆匆的回來。
  “使君,老夫剛問過,長生他們遇到了王老二。”
  “王老二不是長生的對手。”這壹點,赫連榮確定無疑。
  “那王老二身邊還有個女人,兇悍無比……”
  “誰?”
  “那女人耍的壹手好戒尺,有人說,便是玄學司業,安紫雨。”金澤苦笑,“此人在玄學據聞僅次於寧雅韻,楊狗竟然派了她來……”
  兩個老陰比,楊狗更勝壹籌。
  “他也想到了此事。”赫連榮問道:“他們想查探什麽?”
  “就是殺人。”
  “那麽,便是報復!”
  金澤嘆息,“金向仁不是大問題,五十萬錢,想來那邊也願意補償給咱們。奉州鐵礦才是大事,此事若是處置不好,皇太叔就被動了。”
  皇太叔被動,必然會遷怒赫連榮。
  所以,馬屁許多時候也不好拍,弄不好就會拍到馬屁股上。
  他憤怒。
  妳尷尬!
  赫連榮說道:“陳州傳話的速度比不過快馬傳遞消息快。這邊快馬趕去寧興,皇太叔提前得了消息,可從容解除隱患。”
  “那他壹番感謝……”
  赫連榮擡頭微笑,“只是為了激怒老夫罷了。”
  金澤笑道:“楊狗卻不知使君的胸襟……”
  赫連榮微笑道:“這壹切,就像是天意。那王老二,那個好殺的蠢貨,沒想到竟是個福將。非戰之罪,老夫……好恨!”
  噗!
  壹口血就噴在了案幾上。
  ……
  寧興。
  長陵坐在窗前,左手握著壹卷書,右手托腮,肘部擱在案幾上。左臉被窗外的光照著,看著格外嬌嫩。
  “公主。”
  壹個侍女進來,福身,起身道:“陛下召見。”
  長陵放下書卷,緩緩擡頭,“可說了何事?”
  侍女搖頭,“那內侍沒說,管事給了好處,他才說……不知。”
  侍女不忿的道:“不知就不知,卻趁機訛錢。”
  詹娟進來,“妳這話卻錯了。壹句不知,就值當給他的那些好處。”
  她走過來,“公主,更衣吧!”
  “嗯!”
  長陵起身去了後面。
  兩個侍女來服侍她更衣。
  輕解羅裳,詹娟贊道:“公主的肌膚,嬌嫩若凝脂,也不知以後會便宜了誰。”
  長陵不知怎地,腦海裏浮現了那個男人的身影。
  月色下,男人微微低頭看著他,輕聲吟誦,“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也不知子泰可曾收到了我的書信。
  長陵換了衣裙,被簇擁著出去。
  馬夫陳秋在等著。
  上次中毒,雖說死裏逃生,但陳秋卻瘦了許多,面色有些病態的紅。
  “公主。”
  “嗯!”
  長陵上馬,隨即遠去。
  到了宮門外,有內侍在等候,“公主請跟著奴婢來。”
  赫連峰正在殿外散步,聽到腳步聲,回身笑道:“長陵來了?”
  “父親。”長陵福身。
  “陪著朕走走。”
  父女二人壹前壹後,圍著大殿緩緩而行。
  “最近妳在府中作甚?”
  “看書。”
  “少看,看多了書,固然增長見識,可若是心神不夠堅定,便會被書中的描述帶偏了性情。”
  “是!不過,不看書,看什麽呢?”
  赫連峰嘆息,“寧興的年輕俊彥朕都找了出來,難道妳都看不上?”
  長陵搖頭,平靜的道:“壹群為了美貌和富貴而發狂的人,不值壹提。”
  “誰不是如此呢?”赫連峰覺得女兒有些偏激了。
  “有人就不是。”
  赫連峰淡淡的道:“楊玄?”
  公主看上楊玄的事兒,都傳到了皇帝的耳中。
  “不是。”
  赫連峰回身。
  長陵看著他,神色平靜。
  恍若壹潭死水。
  赫連峰搖搖頭,“對了,有人彈劾柳鄉,說他當初貪腐。”
  “哦!多年前的事也翻了出來,這是要想做什麽呢?”長陵伸手把飄在眼前的壹縷秀發拂到耳後。
  赫連峰說道:“朕,最狠貪腐!”
  稍晚,長陵告辭。
  剛到家,柳鄉求見。
  “公主,貪腐之事發生在十余年前,早已不為人知。能將此事翻找出來的,唯有陛下,或是林雅那邊。”
  “害怕了?”長陵看著他。
  “臣……是,臣怕了。”柳鄉苦笑,“當初所犯之錯,令臣悔恨不已。多年了,臣早已改了,可……”
  “回家歇息。”
  “公主。”柳鄉緩緩跪下。
  長陵拿起書卷,“我說了,回家歇息!”
  柳鄉起身告退。
  到了公主府外,隨從哽咽道:“阿郎,剛傳來消息,幾名禦史彈劾阿郎貪腐。”
  “老夫休矣!”
  禦史出手,他無所遁逃……柳鄉回身看著公主府緩緩關閉的側面,老淚縱橫,“公主不肯出手,老夫……罷了!”
  這番話被傳到了後院。
  詹娟稟告:“數名禦史出手彈劾柳鄉。”
  “既然證據確鑿,那便動手,彈劾什麽?”
  長陵看著書卷,“父親這是想告訴我,我所擁有的壹切,都得在他的許可之下。他想讓我的人死,那麽必然不能生。”
  詹娟心中壹顫,“公主……”
  長陵翻了壹頁書,開口。
  “我沒答應。”
  詹娟:“公主,這是陛下給的機會啊!”
  皇帝允許長陵涉政,這是近些年來罕見的寵愛。
  “父親需要幫手,他需要有人制衡皇太叔,制衡林雅等人。可他卻不放心那些人執掌太多權力,想來想去,唯有我這個厭惡爭鬥的女兒能用。於是,便順水推舟。
  他若是想讓我做傀儡,我寧可在家看書,讓他另外尋人去!”
  詹雅惋惜的道:“可惜柳鄉了。”
  長陵蹙眉,“我只是讓他回家歇息!”
  詹雅:“……”
  長陵不再說話,詹雅悄然告退。
  室內靜悄悄的,唯有翻動書頁的沙沙聲。
  良久,長陵合上書卷。
  揉揉眉心。
  “我以往是不喜和那些利欲熏心之輩爭鬥。可如今,卻覺著收拾壹群蠢貨格外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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