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可汗藏寶

　　慧娜目睹了父親和叔父之死，她跪在地上，虔誠的吟誦著什麽。
　　“挖坑埋了。”南賀對未能活擒華卓有些失望，但依舊給了他們尊重。
　　趙有才說道：“丟邊上就行。”
　　南賀看了他壹眼，“以後妳戰死了敵人也會把妳丟邊上。”
　　趙有才壹怔，“原來這便是司馬說的潛規則？”
　　“是對等。”
　　“不！”慧娜起身，“請把我的父親和叔父放在王帳之前。”
　　這女人有些古怪……南賀蹙眉，“雖說天氣漸漸涼了，可依舊會腐臭。”
　　慧娜搖頭，“不會的。”
　　死者家屬都說不用入土，南賀也丟開潛規則，點頭道，“隨妳。”
　　他丟下此事，問道：“郎君何在？”
　　“司馬在烤肉。”
　　楊玄和王老二蹲在壹間垮塌的木屋邊上，架著壹頭肥羊炙烤。
　　火焰舔舐著肥羊，發出滋滋滋的聲音，能看到肉漸漸變色。
　　王老二舔舔嘴唇，“郎君，可以吃了。”
　　楊玄拿著小刀子劃開壹片肉，裏面還紅彤彤的。
　　“能吃？”
　　“能！嫩著呢！”
　　“不怕拉肚子？”
　　“不怕，大不了請怡娘紮針。”
　　“不怕疼？”楊玄看著他。
　　王老二堅定的道：“阿娘常說，要吃肉就得挨打，不怕。”
　　老賊悄無聲息的摸了過來，熟練的接過了烤全羊的任務。
　　“做賊才會挨打。”老賊問道：“妳耶娘究竟是做什麽的？”
　　王老二閉嘴。
　　老賊嘿嘿壹笑，“老夫也能猜出個大概，反正不是好人。估摸著殺人不少吧？”
　　王老二依舊不說話。
　　阿娘說過，不要告訴別人家裏的事。
　　楊玄笑了笑，“別問了。”
　　老賊看了他壹眼，點頭。
　　羊肉烤好了，王老二先割了壹條腿遞給楊玄，再弄壹條腿給老賊，他自己拿著兩條前腿，左右開弓。
　　夜裏，他們就靠著破木屋入睡。
　　淩晨，楊玄是被叫聲吵醒的。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大帳那邊有許多黑影在盤旋。
　　“是大鳥！”王老二精神抖擻的蹦起來。
　　“是禿鷲。”老賊面色不大好看，“當年小人去盜墓，邊上有壹座新墳，不知被誰給挖開了。棺木撬開，露出了屍骸。壹群禿鷲就圍著棺木啄食，那叫聲，小人壹輩子都忘不了。”
　　禿鷲的叫更像是獰笑的聲音，陰惻惻的。又有些像是鬼怪的低吟，不斷回蕩。
　　楊玄起身，緩緩走過去。
　　慧娜顯然壹夜未睡，此刻就跪在那裏，看著壹群禿鷲圍著兩具屍骸進食。
　　“不傷心？”
　　“不。父親升天了。”
　　“好吧，那妳以後想如何？”
　　“男人戰敗，女人成為勝利者的戰利品，我任憑司馬處置。”
　　“妳不會想著我會放了妳吧？”
　　“……”
　　顯然慧娜做過這等美夢，聞言面色難看。
　　“我看過許多……只因對手是美人，於是便放松警惕，或是放了她。隨後被美人反手坑了。”
　　楊玄呵呵壹笑，老賊是個好捧哏，“郎君英明。”
　　“那妳要我如何？”
　　慧娜看了老賊壹眼。
　　老賊幹咳壹聲，王老二嘀咕，“老賊，妳不會折騰人。”
　　老賊反手壹巴掌，老臉微紅，“老夫龍精虎猛。”
　　“妳撒尿要許久。”王老二退後壹步。
　　曰！
　　老賊跳腳，“英雄尿多。”
　　“不對。”王老二想了想，“上次妳還說什麽……英雄腳臭，好漢屁多。”
　　楊玄幹咳壹聲，“尿頻尿急？”
　　老賊身體壹震。
　　郎君竟然是神醫？
　　“前列腺炎。”楊玄罵道：“該死的廣告！”
　　慧娜有些不理解的道：“妳的隨從為何不尊敬妳？”
　　楊玄不解，“要如何才是尊重？”
　　“恭謹。”
　　“上位者被恭謹包圍之時，就離倒黴不遠了。”楊玄指指老賊和王老二，“還有，他們不是我的隨從。”
　　慧娜納悶：“是什麽？”
　　楊玄說道：“家人。”
　　慧娜嘟囔著，突然擡頭，“我用壹個秘密來換取自由。”
　　“什麽秘密？”楊玄問道。
　　“父親做了多年可汗，瓦謝部中反對者不少，他壹直擔心有人作亂，就把老汗的財物都藏在了壹個地方，我用這些財物來換取自由，可行？”
　　可汗的藏寶？
　　楊玄的腦海裏浮現壹箱箱珠寶，壹箱箱金銀。
　　討逆大業需要人才，更需要錢財。
　　老賊幹咳壹聲，“多少？”
　　“上百箱。”壹只禿鷲不知拉出了什麽，發出啪的壹聲，禿鷲被反彈的東西彈懵了，站在那裏發呆。慧娜看著這壹幕，不禁笑了起來。
　　那是腸子！
　　楊玄幹咳壹聲，“是什麽？”
　　“有珠寶，大多是搶掠來的。還有金銀。大多是盤剝來的。”
　　“萬惡的資本家！”朱雀恨恨的道。
　　“在何處？”老賊盯著慧娜。
　　慧娜指著西南方，“西南有山，那裏是我瓦謝部的禁地……五十年前才成為禁地，據說裏面有兇殘的惡魔。”
　　她笑的很輕蔑，“老汗當年就把財物藏在山中，隨即令人散播消息，說山中有惡魔。他還令幾個侍衛去探尋，隨即令人殺了他們。那些侍衛的屍骸被帶回來時，就像是壹塊破布。於是瓦謝部無人敢靠近那座山。”
　　神秘學我們有專家……楊玄看了老賊壹眼。
　　老賊笑瞇瞇的道：“聽聞妳還有壹個心儀的勇士。”
　　慧娜的面色劇變，隨即平靜，“對。”
　　老賊昨夜忙碌了許久，沒想到竟然打探到了這等消息。
　　“帶了來。”
　　壹個年輕男子被帶了過來，身形瘦削，肌膚是瓦謝部中少有的細嫩白皙，看著竟然有些美男子的味道。
　　精神小夥啊！
　　王老二嘟囔，“沒郎君俊美。”
　　沒白疼這小子。
　　“紮瓦！”慧娜起身，情不自禁的想迎上去。
　　老賊嘆息。
　　“老賊，妳戴帽子了。”王老二說道。
　　“妳以為老夫會喜歡這等女人？”老賊不屑的道，心中閃過了常三娘的倩影。
　　“有女人總比沒女人強。”王老二說出了壹句頗有哲理的話。
　　楊玄不禁想到了長安的周寧。
　　“去看看吧。”老賊請示。
　　楊玄點頭。
　　“不過不能帶軍士。”老賊低聲道：“否則那些財物會充公。”
　　“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楊老板只需想想壹百多箱財物，就覺得心潮澎湃。
　　“慧娜！”
　　那邊壹對男女團聚，紮瓦低聲道：“我什麽都沒說。”
　　慧娜眼含熱淚，驕傲的點頭，“妳果然是我的勇士。”
　　楊玄找來了南賀，“妳帶著他們在瓦謝部清掃壹番，先別告捷。”
　　南賀壹怔，“郎君，此刻報捷便是大功。”
　　楊玄低聲道：“慧娜知曉歷代可汗的藏寶地。”
　　南賀明白了，“是。”
　　楊玄帶著烏達等護衛出發了。
　　……
　　深秋的草原多了肅殺，也多了靜美。
　　“落葉紛飛啊！”老賊憋了許久，才憋出壹句自我感覺良好的話。
　　“是落草！”王老二毫不留情的揭露了他不學無術的本性。
　　“誰說的？”老賊伸手，手中握著壹片落葉。
　　落葉是紅色的。
　　楊玄擡頭，“到了。”
　　遠處出現了壹片山脈。
　　“就是這裏。”慧娜回首，老賊註意到她牽著紮瓦的手，不禁冷笑，“沒用的男人。”
　　上山的路不平坦，而且看著許久沒人走過了。
　　走過壹段路後，山路就險峻起來，左側是山壁，右側是懸崖。
　　老賊突然止步，回身道：“路對不對？”
　　慧娜笑道：“妳若是擔心，我來帶路。”
　　“好。”老賊拿出繩索，招手，“妳來。”
　　少頃，慧娜的腰和雙手被綁著，繩子壹頭牽在老賊的手中。
　　老賊說道：“老二，讓烏達他們看好這個吃軟飯的家夥。”
　　紮瓦面色漲紅，“我不吃軟飯。”
　　“軟飯很香。”朱雀說道。
　　壹行人繼續前行。
　　“就在前面。”慧娜回身，用下巴點點右前方。
　　“那裏是山崖。”老賊說道。
　　“那個洞穴就在半山腰。”慧娜說道：“妳看那片爬藤和雜木，那便是遮掩的東西。”
　　烏達問道：“這般陡峭，箱子如何弄進去？”
　　妳的智商……慧娜笑了笑。
　　“繩子吊下去即可。”老賊隨口道。
　　眾人看著楊玄。
　　“來個身手矯健的。”楊玄看看護衛們。
　　“我。”
　　“我我我！”
　　人人爭先。
　　楊玄點了壹個瘦小的護衛，“放繩子下去。”
　　此行帶了好幾根長繩子，眾人繞到絕壁上，把繩子固定好，隨即護衛下去。
　　到了半途，護衛扒拉開雜木和藤蔓，往裏面看了壹眼，仰頭喊道：“有個洞穴，不過被巨石擋住了。”
　　慧娜在山頂說道：“那是個機關，我知曉如何打開。”
　　老賊牽著繩子，就像是看著壹條狗，“說。”
　　慧娜默然，隨後擡頭，“妳們獲取了財物定然會殺我滅口，那麽，現在就殺了我。”
　　這是寧死不屈啊！
　　老賊臉色微青，慧娜說道：“不要妄圖狡辯，若不是，此刻來的不止這百余人……要知道瓦謝雖說滅了，可散落在這片草原之上的依舊有許多部族。若是被這些部族突襲，百余騎管什麽用？所以……”
　　她看著楊玄，“妳想獨吞。”
　　華卓有個好女兒。
　　老賊低聲道：“郎君，收了她！”
　　這女人太聰慧，而且隱忍，善於偽裝……只是想想自己的後宮中有這麽壹個女人，楊玄就覺得脊背發寒。
　　“妳要如何？”
　　“我要保障！”
　　“什麽保障？”
　　“請楊司馬壹同下去。”
　　“妳想同歸於盡？”
　　“我和瓦紮也下去，下面有我瓦謝部供奉的神靈，請楊司馬在神靈之前發誓，放過我和紮瓦。”
　　“若是空無壹物呢？”
　　“我發誓，若是裏面沒有藏寶，我的父親和叔父死後魂魄不得安息。”
　　楊玄幹咳壹聲，“老賊和老二跟我下去，烏達，妳帶著人隨後下來。”
　　洞口可供人站立的地方太小了，最多能容納四五人。
　　這次放了兩根長繩。
　　老賊和王老二先下去，檢查了壹番後喊道：“是有個洞穴。”
　　接著是慧娜和瓦紮，楊玄最後下去。
　　藤蔓和雜木已經被砍光了，地上頗為平整。
　　洞穴的中間是壹塊巨石，楊玄有些詫異的道：“這石頭從何處弄來的？”
　　慧娜跪下祈禱了壹番，起身道：“神靈已經允了我等入內。”
　　呵呵！
　　楊玄和老賊都笑了笑。
　　“來，壹起用力。”
　　慧娜指指巨石的左邊。
　　王老二和老賊壹起發力，巨石緩緩被推開。
　　這不就是個粗糙的石門嗎？
　　什麽狗屁的機關！
　　石門推開，楊玄幹咳壹聲，此刻他牽著繩子，另壹頭是慧娜。
　　“進去看看。”
　　“且慢！”老賊先伸手進去探探，“風微冷，裏面通風。”
　　他指指紮瓦，“妳站在洞穴裏面。”
　　紮瓦走進去幾步。
　　“呼吸。”老賊有條不紊。
　　片刻後，紮瓦無恙。
　　老賊點頭，“可以進去了。”
　　王老二贊道：“老賊，這是妳家傳的秘技？”
　　老賊矜持點頭。
　　楊玄淡淡的道：“下次妳可用火把來測試。火把滅，或是燒的不好，就再等等，多通風。”
　　老賊差異的看著楊玄，“郎君也是同道中人……呸，小人信口胡言了。”
　　洞穴四周竟然都是石壁，楊玄問道：“巨石可是人工鑿出來的？”
　　“是。”慧娜走在最前方。
　　王老二點燃了火把，走了幾步，驚呼，“屍骸！”
　　“是屍骨！”老賊漫不經心的道。
　　屍骸很多，壹路上都能看到。而且這些屍骸的姿勢千奇百怪。
　　“都是被殺的。”慧娜說道：“當年老汗多疑，這才弄了此處藏寶地。他招募了不少人來鑿洞，洞穴弄好之後，這些人盡數被殺。”
　　“好手段！”瓦紮顯然是第壹次聽聞此事。
　　“尋常。”老賊淡淡的道。
　　瓦紮不服氣的看了他壹眼，老賊說道：“見過有活人的油脂點長明燈嗎？”
　　瓦紮不信。
　　王老二也不信。
　　“老夫當年進去時，裏面有石槽，石槽中集滿了油脂，邊上有大鍋，大鍋中依舊殘留著油脂。”
　　王老二問道：“那妳如何知曉是人油？”
　　老賊淡淡的道：“有石碑記載……取三十六人油脂點燃長明燈，燃燒三百六十日後可升天。對了，墓主家人擔心油脂不夠，專門弄的胖子。”
　　艹！
　　楊玄覺得脊背發寒。
　　前方是個轉彎。
　　慧娜跌倒了，身體在地上翻滾了壹下，不知如何動作，捆住她的繩子就斷了。
　　“走！”
　　她拉著瓦紮，身形壹動，竟然就消失在前方。
　　“追！”
　　慧娜和瓦紮在前方快速奔跑，老賊和王老二緊追不舍。雙方距離越來越近。
　　前方出現了壹個洞口。
　　慧娜把瓦紮推出去，自己在邊上動了壹下。
　　沈重的聲音傳來。
　　石門，關閉了。
　　王老二撲過去用力壹推，可卻絲毫不動。
　　“娘的！”老賊惱火的道：“老夫什麽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這個賤人竟然隱藏了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