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三百八十四章 拆遷隊

　　“北疆軍來了。”
　　洪州守將莫洛有壹臉誇張的絡腮胡，他伸手扒拉了壹下，說道：“大王的意思，只要乾州能堅守十日，後面的大軍就集結的越多。”
　　副將張霄說道：“雨季不利於進攻壹方，這也算是天助大王。”
　　“是啊！”莫洛是異族人，笑的得意，“大王兵敗後，許多人都有些沮喪。可大雨壹下，嘖嘖！那些人馬上就換了壹張臉。本來不樂意讓自己部族的勇士來應募，大雨壹來，都恨不能把家都搬到清河去。”
　　張霄微微壹笑。
　　“我不是。”莫洛看了他壹眼。
　　“下官不敢。”張霄笑道。
　　“我是大王的人。”莫洛淡淡的道：“大王倒臺，我也沒個好。”
　　“如今不少人都在等著這壹戰的結果，方旭可能穩得住？”
　　“他可以不穩。”莫洛冷笑道：“他剛納的妾室便會淪為營妓。”
　　張霄心中壹顫，“應當的。”
　　“我們都是大王的人！”莫洛看著他，眼中有告誡之意，“誰若是背叛了大王，我便親手弄死他！”
　　“是！”張霄心中壹凜。
　　“我回去歇歇。”莫洛說道：“讓斥候小心些，及時把戰報送來。”
　　“是！”
　　莫洛回到了家中。
　　“來人！”
　　隨從進來。
　　莫洛坐下，問道：“都準備好了？”
　　隨從點頭，“都準備好了。”
　　“大王要乾州堅守十日，可十日後呢？”
　　莫洛摩挲著案幾上的木匣子，緩緩打開。
　　壹排金錠在木匣子中閃閃發光。
　　“這年頭，誰親？”
　　莫洛拿起壹枚金錠問道。
　　隨從低著頭。
　　莫洛自問自答：“當然是，錢親！”
　　……
　　“我不擔心堅守不住十日，我只擔心那邊把我當做是死人。”
　　方旭最愛那個小妾，想到小妾壹個弱女子孤零零的在清河，也不知那些異族人會不會獸性大發，就心痛如絞。
　　“哎！”
　　他拍拍城頭，看著漸漸遠去的北疆軍，吩咐道：“十五日！”
　　廖達愕然：“什麽十五日？”
　　“堅守十五日！”方旭說道。
　　石忠唐令他堅守時日，那他堅守十五日，難道石忠唐還敢不護著他的女人？
　　若是如此，誰願意為他效命？
　　想通了這壹點，方旭心中壹松。
　　回到城中，他開始寫信。
　　——晴兒，北疆軍兵臨城下，我看到了秦王，很是威武。
　　——妳壹人居住，要小心那些異族人，少出門，有事令仆役處置。
　　——我若是去了，妳記得每年祭祀。
　　——我留下的錢財足夠妳壹生所需，不可再從了別的男人，否則……我化為厲鬼也不會放過妳。
　　方旭擡頭，眼中有些茫然，再度落筆。
　　——晴兒，我離開清河前，妳曾問過，跟隨石忠唐可曾後悔，我說，不悔。
　　——此刻，我，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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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看了，只能蟻附攻城。”
　　“是啊！可乾州城高大，木梯都得打造的老高，不好打啊！”
　　“敢死營怎麽說？”
　　眾將在裴儉的主持下商議戰事。
　　索雲臉上的刀疤跳了壹下，“只要殿下吩咐，我敢死營便勇往直前。誰敢退縮，老夫便弄死誰！”
　　“好漢子！”
　　眾人贊道。
　　隨著敢死營的不斷出彩，軍中對他們的接納度越來越高。
　　“可死傷不會少啊！”江存中蹙眉，“若是這般打下去，咱們有多少人填？”
　　“殿下呢？”老賊問道。
　　裴儉說道：“殿下在外面做飯。”
　　呃！
　　大戰在前啊！
　　這壹戰的艱苦大夥兒都想到了，可老板您卻不當回事。
　　瞬間，所有的壓力都消散了。
　　李老板不知曉自己的好吃讓麾下心神壹松，他正在燉羊肉。
　　篝火舔著罐底，罐子裏的羊肉在湯汁裏翻滾著。
　　“菜幹丟進去。”
　　“哦！”
　　幫廚姜鶴兒抓了壹把菜幹丟進去。
　　“咱沒那個功夫等它發起來，丟進去熬煮就是。”李玄攪動了壹下湯汁，聞了壹下，“美！”
　　姜鶴兒跟著聞了壹下，搖頭晃腦的贊道：“美！”
　　“跟著孤出征，家中可有看法？”李玄問道。
　　姜鶴兒看似嬌滴滴的，可這壹路卻從不叫苦。
　　“阿娘說不去最好，阿耶說不去……”姜鶴兒的小臉兒突然紅了。
　　“不去怎麽了？”李玄攪動了壹下湯汁，看著菜幹在湯汁裏翻滾，很是心曠神怡。
　　人啊！
　　活在世間不就是吃喝嗎？
　　吃飽喝足，衣裳能保暖，那就夠了啊！
　　其它的，可有可無。
　　這壹刻，李老板覺得自己領悟了人生真諦，卻不知自己的小秘書小臉兒緋紅的想到了父親的話。
　　——不去，不去怎麽勾搭殿下？
　　——錯了錯了，阿耶不該說勾搭，是……是如何能令殿下喜歡鶴兒。
　　勾搭啊！
　　我哪會這個。
　　姜鶴兒在發呆。
　　“添火！”廚子看著她，“發什麽呆呢？”
　　“勾搭殿下！”
　　姜鶴兒脫口而出，然後呆呆的看著李玄。
　　李玄：“……”
　　“我……我……我錯了，我說錯了，我沒說錯……”
　　……
　　晚飯時，赫連燕好奇的看著臉紅紅的姜鶴兒，端著碗過來，“這是……被殿下收用了？”
　　“別胡說！”姜鶴兒板著臉兒。
　　“遲早的事。”赫連燕笑瞇瞇的道。
　　“哪有。”姜鶴兒心中有些亂。
　　父親的交代浮上心頭。
　　——這男人啊！就沒有不喜女人的。妳跟著殿下，記著要展露女人的……啊！可懂？嫵媚啊！鶴兒！哎！
　　老父親那痛心疾首的模樣在姜鶴兒的腦海中閃過。
　　“若是殿下不準備收拾妳，怎會讓妳壹直在身邊？北疆那麽大，難道殿下就尋不到壹個文書？”
　　赫連燕拍拍她的肩膀，“安心吧！”
　　“吃飯！”
　　姜鶴兒滿腹心事，李玄卻格外輕松。
　　吃完飯，他趁著晚霞，帶著麾下文武靠近乾州城觀察。
　　“很高！”
　　老賊說道。
　　“很大！”
　　王老二舔舔嘴唇。
　　老賊問道：“什麽大？”
　　“老賊妳不要這般猥瑣好不好？”王老二鄙夷的道：“什麽話妳都能想歪了。”
　　兩個棒槌！
　　李玄指著城頭說道：“三日破城，可有信心？”
　　三日？
　　眾人看著高大的城頭，心中發愁。
　　別說三日，十日內能攻破就算是不錯了。
　　當然，還有壹種手法，那就是不顧傷亡。
　　可這不是北疆軍的風格啊！
　　“怎地，沒把握？”李玄看到麾下的模樣，笑道。
　　江存中說道：“殿下，少說……五六日吧！”
　　“就三日！”
　　李玄側轉馬頭，“回了。”
　　“三日？”
　　老賊砸吧著嘴，“老夫看啊！殿下這是急了。”
　　“胡說，殿下何時急切過。”王老二對李玄有著近乎於盲目的信心，“三日定然能下。”
　　“妳看索雲。”老賊指指前方，索雲皺著眉，看著苦大仇深的模樣。
　　這多半是擔心三日內無法攻破乾州城。
　　“可憐的人。”王老二轉瞬就忘記了這事兒，“老賊，我這裏有新弄的肉幹，吃不吃？”
　　大軍在外，肉幹可是寶貝，老賊伸手，“當然要吃。”
　　肉幹很香，卻不是牛羊肉的味道，老賊咽下去，“什麽肉？”
　　“馬肉。”
　　“艹！”
　　回到大營後，李玄叫來了隨軍工匠。
　　“孤令太平弄的那些鉆機有多少？”
　　眼前的可是秦王……工匠心中激動，有些手足無措，“多，多……”
　　秦王見他激動，莞爾道：“孤又不吃人，這般緊張作甚？”
　　工匠脫口而出，“小人覺著殿下是神靈呢！”
　　李玄：“……”
　　有些飄飄然啊！
　　淡定！
　　淡定！
　　李玄說道：“把那些鉆機都弄來。”
　　“是！”
　　工匠告退。
　　“來人！”
　　“殿下！”烏達進來。
　　“召集壹批力氣大的軍士。”
　　“是！”
　　數百膀大腰圓的軍士集結起來。
　　烏達去請示秦王，“殿下，他們來了。”
　　正在燭光下看書的秦王擡頭，“好。”
　　他走出去，工匠們在壹側，軍士們在壹側。
　　後面有壹溜大車。
　　“把鉆機拿來。”
　　粗桿的鉆機不輕，得兩個人操作。
　　秦王令壹個工匠配合，自己握住鉆機的手柄，把尖銳的頂部對著地面，轉動手柄。
　　桿子旋轉……
　　鉆機不斷深入。
　　姜鶴兒張開小嘴兒，“天神，殿下弄出了個寶貝！”
　　晚上，躺在床上的秦王拉上被子，說道：
　　“雨才是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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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方旭早早上了城頭。
　　守軍正在輪換吃早飯。
　　有人說道：“將軍，城墻下面有些凸起。”
　　“數年內不會有問題。”方旭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工匠說，這是城墻在多年雨水浸潤下，以及重壓之下導致的。再延續十年，估摸著有垮塌的危險。
　　十年！
　　尚早！
　　方旭只需要十五日！
　　“北疆軍可有異動？”方旭問道。
　　“除去監視咱們的騎兵之外，再無異動。”廖達說道。
　　“奇怪了。”方旭說道：“秦王最擅長的便是奇兵，面對我乾州堅城，他竟然沒用手段？”
　　廖達也覺得好奇，“估摸著是無計可施吧？”
　　“正是如此。”方旭信心倍增，“若是能堅守時日長壹些，北疆軍疲憊之下，戰機便有了。大王不會放過這等機會。如此……”
　　“咱們能活！”
　　沒有人願意赴死！
　　特別是在南疆叛軍兵敗的大背景下。
　　若非秦王殺俘，估摸著不少人願意歸降。
　　“將軍說咱們能活！”
　　方旭的話傳遞了下去。
　　守軍大喜，精氣神提升了不止壹個級別。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方旭想到小妾，恨不能北疆軍趕緊來攻城，也好試探壹番。
　　二十日！
　　他給自己再度施壓。
　　而動力就是小妾。
　　“北疆軍來了。”
　　壹隊隊騎兵從城下迂回而過，隨即是步卒趕到。
　　“殿下千歲！”
　　歡呼聲中，秦王策馬到了前方。
　　“他這是要作甚？”方旭不解，“勘察城頭……也勘察了數次，難道還有什麽漏洞？”
　　廖達說道：“就是因為沒把握，故而才會屢次勘察城頭。”
　　著啊！
　　方旭心中壹松，就沖著城下叫罵，“李狗，可敢來試試耶耶的橫刀！”
　　秦王淡定的看著城墻，“都濕透了。”
　　城墻不但濕透了，而且下面有些往外鼓起。
　　“是啊！”裴儉不知秦王說這個幹啥。
　　“濕透了，才好幹活！”
　　秦王指著城頭上的方旭，“此人嘴巴太臭。”
　　楊略說道：“臣知曉了。”
　　哦豁！
　　老賊幸災樂禍的道：“這人要倒黴了。”
　　李玄回去，淡淡的道：“開始吧！”
　　三日啊！
　　麾下的文武官員心中發愁，但老板命令壹下，不得不盡力而為。
　　索雲咆哮道：“三日，三日不下，老夫便死在城頭！”
　　“殺！”
　　敢死營的紅著眼珠子，扛著木梯上了。
　　壹開戰，雙方就殺的難解難分。
　　敢死營在三日破城的壓力之下瘋狂沖殺，而叛軍在堅守二十日就有生路的鼓舞下奮力反擊。
　　“亂了！”
　　老賊說道。
　　“孤正要他亂！”
　　秦王擺擺手，“拆遷隊！”
　　壹個工匠帶頭，數百軍士上前。
　　“在！”
　　秦王指著城墻，“給孤，拆了它！”
　　“領命！”
　　殿下果真是神人也！工匠對秦王投以崇拜的壹瞥，喊道：“跟著老夫來。”
　　數百軍士扛著鉆機沖了上去。
　　“那是什麽？”
　　赫連燕問道。
　　“狼牙棍？”
　　秦王點頭，“對，狼牙棍！”
　　城頭殺的難解難分，方旭見了歡喜，“首功是老夫的了！”
　　二十日之後，援軍不至，石忠唐的用兵能力就會被質疑。
　　所以，生路來了。
　　就在方旭歡喜時，那些軍士到了城下。
　　壹人扶著鉆機，壹人轉動桿子……
　　尖銳的頂部旋轉著鉆進了城墻中。
　　秦王看著發愁的麾下，淡淡的道：“在孤看來，用不著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