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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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六章 商國公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5

  大軍回撤。
  壹路上,將士們士氣高昂,楊玄見了笑道:“將士們打了勝仗,胸中憋著壹股子歡喜,不可太束縛。
  傳令,五千人為壹組,壹組出十人,搶羊!哪壹組把羊送到我這裏,賞壹萬錢。”
  軍令壹下,全軍歡呼。接著以五千人為壹組挑選好手。
  羊是壹只健碩的肥羊。
  南賀把肥羊往中間壹擱,趕緊策馬跑路。
  隨即,中間煙塵滾滾!
  楊玄含笑看著,“曹穎!”
  “在!”
  曹穎策馬上前。
  “走走。”
  二人脫離了大隊,身後只有虬龍衛的人在。
  “妳跟著我多年了,說實話,這壹路酸甜苦辣,妳都在,我也習慣了妳在。”
  主公對臣子的態度就幾種,能用的,不能用卻必須要用的。
  然後又分為幾種,憑著能力上位的,以及,憑著情義上位的。
  曹穎是跟著楊玄的老人,可以說是第壹批從龍功臣。
  但,這些年他漸漸掉隊了。
  他反省過,知曉自己的性子壞事兒。
  “妳擅長處置政事,可處置政事要的是什麽?大氣!”楊玄看了他壹眼,“主政者,唯有大氣,方能讓下屬心悅誠服。否則,就算妳大才槃槃,下屬依舊不滿。”
  曹穎想到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心中不禁壹酸,有些想落淚。
  “是,老夫知曉自己的毛病,有些尖酸刻薄……若非郎君不棄,此刻早已該湮滅無聞了。”
  “湮滅無聞,不至於。”楊玄微笑,“我說過,妳是老人。”
  郎君重情……曹穎想到了怡娘,上次他見到怡娘時,見到周寧身邊的管事對她頗為恭謹。
  “是老夫辜負了郎君的厚望。”
  “妳也莫要妄自菲薄。”楊玄看了他壹眼,畢竟是跟著自己壹路走來的老人,丟下了,心中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麽。
  “燕北城很重要,它扼守潭州南向的大門,能預警,能攔截,能斷敵後路,能讓潭州軍民惶然不安……乃至於百姓不敢出城放牧。”
  “是,這是我陳州以前的日子。”
  曹穎看著楊玄,總覺得老板是故意的,就是想把當年的待遇壹並還給潭州。
  若是這樣,老板的報復心堪稱是無敵了。
  他再看了壹眼楊玄,天空中依舊煙籠沙般的淺雲籠罩,可楊玄的臉上卻仿佛帶著壹層光暈,威嚴自生。
  他不禁心中歡喜,想到了先帝。
  陛下若是看到郎君如此,定然會說此乃我家麒麟兒。
  “長安斷掉我北疆的錢糧,看似壞事,可老曹妳要知曉,世間事,自立才是強大之基。北疆需要時間,需要錢糧牛羊。
  所以我北上拿下南歸城,此次再度拿下燕北城。為何不順勢拿下潭州和內州?妳來說說。”
  曹穎蟄伏了許久,楊玄想看看效果。
  曹穎思忖了壹下,“若是拿下了潭州與內州,長安會震動,弄不好就會把所有的註意力集中在咱們身上。其次,寧興也會如此。”
  “對。”楊玄很滿意,“天下是壹盤棋,北疆要想做棋手,而不是棋子,就得不斷強大。但這需要時日。每過壹日,北疆就會強大壹分。”
  曹穎說道:“南疆那邊,據聞石忠唐與張楚茂鬧的不可開交。”
  楊玄目光深邃,“別人的事,咱們不管。還是那句話,自身強大了,這個天下……”
  楊玄伸手,緩緩握拳,“妳才有資格去角逐!”
  從楊玄執掌北疆以來,安穩內部之後,接著便向北方拓展。第壹步,成了,隨後,天下將會隨之而動……
  “天下如棋局,我如今也勉強能落子,攪動風雲。”
  楊玄不禁想到了楊略。
  那個男人壹直在南周躲著,為了他,幾乎把半生都白白耗費了。
  而曹穎……楊玄看著曹穎,心中難免有些往日的回憶。
  “潭州這裏,以後要變成我北疆的壹個點,重要的點。
  北拒北遼,兼顧奉州。
  潭州穩固了,桃縣那邊才能沒有後患的去與北遼廝殺,與長安博弈。
  這裏,是桃縣之外的重中之重,老曹……”
  曹穎心中想的是去桃縣輔佐郎君,可聽到這裏,毫不猶豫的行禮,“老夫願為郎君戍守燕北城。”
  老人之所以是老人,壹是情義,二是他們知曉主君的心思。
  楊玄微笑,拍拍他的肩膀,“為我看好潭州。”
  “是。”
  曹穎看著老板,不禁百感交集。
  當年那個有些……郎君說是中二,當年那個有些中二的少年,壹步步變成了威嚴的主君。
  壹隊騎兵最終得到了肥羊,歡呼著往這邊疾馳。
  諸軍隨之歡呼。
  “萬勝!”
  楊玄微笑勒馬。
  壹個軍士抱著肥羊策馬近前,下馬,跪下,把肥羊遞過來。
  “這便是我北疆勇士!”
  楊玄微笑,下馬接過了肥羊。
  仿佛是,接過了整個江山。
  “萬勝!”
  霧色朦朧的天空中,春雨綿綿,滋潤著這片草原。
  鳥兒在遠處好奇的看著這支大軍。
  羊群來了,牧民遠遠看到了大軍。
  “那是什麽大旗?”
  “是楊字旗,副使在呢!”
  牧民們跪下,虔誠的行禮。
  “願天神護佑賜予我們太平的副使大人……”
  太平……
  牧人擡頭。
  整片草原都籠罩在了薄紗般的細雨中,地氣從地底下蒸騰出來,看著壹片朦朧。
  壹個老人歡喜的道:“這便是生機呀!”
  ……
  南疆的春天比北疆來的更早。
  北疆早晚還有些冷的時候,南疆已然是處處鶯歌燕舞。
  萬余騎兵正在疾馳。
  前方,數千叛軍也在疾馳。
  為首的將領壹邊疾馳,壹邊回頭,“石忠唐這個狗雜種,壹直緊追不舍!”
  “快跑!”
  “被石忠唐抓住就完了。”
  叛軍打馬逃竄。
  “看,前面就是山脈,只要進了山中,就是咱們的天下了。”
  眾人大喜,渾身力氣仿佛又增了幾分。
  噠噠噠!
  眼看著山口越來越近……
  壹隊騎兵從山口中沖了出來。
  大旗招展,壹員大將正在大旗下獰笑。
  “是魏明!”
  叛軍中有人絕望的尖叫,“是石忠唐的麾下大將。”
  前後合圍,數千叛軍不安的看著那面大旗在緩緩接近。
  石忠唐披著甲衣,臉頰微胖,壹雙眼由此顯得有些小,但顧盼間,冷漠威嚴。
  “下馬棄刀,除去首領之外,饒妳等壹死!”
  他舉起手,“我很忙,十息。”
  首領在尖叫,“石忠唐殘暴,別聽他的,咱們往外沖殺,殺壹個夠本……”
  可他的麾下叛軍卻毫不猶豫的下馬棄刀,跪在地上。
  幾個首領孤零零的在馬背上,絕望的看著石忠唐策馬過來。
  直至面對面。
  “拔刀!”
  石忠唐看著幾個首領,漠然道。
  幾個首領渾身顫栗。
  其中壹人說道:“饒我,我願做副使大人的奴隸!”
  “拔刀!”石忠唐再度說道。
  有些,不耐煩。
  “他存心要殺咱們……”
  嗆啷!
  嗆啷!
  刀光幾度閃過。
  石忠唐收刀。
  幾個首領的無頭屍骸在馬背上搖晃了幾下,重重落馬。
  那些跪在地上的叛軍顫抖的就像是篩糠。
  石忠唐策馬在其中緩緩而行。
  “妳等謀反,本該處死,全家為奴。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是異族出身,我知曉山裏的日子難過……”
  那些叛軍只覺得壹股暖流湧上心頭。
  那種害怕和反感漸漸散去。
  “山外的大唐百姓衣食無憂,山中卻要搓麻為衣,生病了連個醫者也尋不到,只能聽從山神的安排。這樣的日子,妳等過夠了。”
  那些叛軍擡頭,眼中多了迷茫。
  “如今兩條路,其壹,作苦力;其二,跟隨著我,為我效命。”
  石忠唐勒住戰馬,“誰,願意為我效力?站起來!”
  壹個個叛軍緩緩起身。
  石忠唐的嘴角微微翹起,旋即冷冷的道:“那麽,從此後,妳等便是南疆大軍中的壹員了。集結!”
  他策馬出去,春育上前,“副使,張楚茂那邊怕是會猜忌。”
  “早已翻臉,何懼他猜忌?”
  “為何不放過那幾個首領呢?”
  “叛軍愚蠢,唯有首領聰明些,弄死首領,群蛇無頭,只能依附於我,春育。”
  “副使。”
  “妳帶人回去報捷。”
  “是。”
  六日後。
  石忠唐回到了清河。
  徑直去了節度使府。
  和當年在北疆時相比,張楚茂整個人都胖了壹圈,看著進來的石忠唐,他的眼中閃過壹抹殺機,淡淡道:“妳來作甚?”
  石忠唐說道:“我這裏多了數千軍士,要造冊。”
  造冊,才有錢糧。
  張楚茂冷笑,“那些叛軍?這兩年妳陸陸續續招募了多少叛軍?長安倒是大方,錢糧說給就給,可見,後宮有人好做官!”
  這是譏諷石忠唐不要臉,認貴妃為母。
  石忠唐眸色幽幽,“我說,造冊!”
  張楚茂冷冷的道:“不行!”
  石忠唐淡淡的道:“我只是來說壹聲,無需妳點頭。”
  他可以和長安直接聯系,長安那邊施壓,兵部只能把他招募的勇士造冊,每年發放錢糧。
  “靠那個女人嗎?”
  別人忌憚貴妃,老丈人是國丈的張楚茂卻不懼。
  石忠唐看了他壹眼,轉身就走。
  春育跟著,“副使應該呵斥他。”
  “春育,做事就做事,事做成了才是最要緊的。口舌之利有用?”
  “有時候有用。”
  “那我便把他的舌頭割了。”
  二人出了節度使府,準備回去。
  噠噠噠!
  十余騎緩緩而來。
  “石副使。”
  為首的竟然是個內侍。
  石忠唐下馬行禮,恭謹的道:“阿耶可好?阿娘可好?”
  內侍眼中多了壹抹鄙夷,然後微笑道:“陛下與娘娘安好。”
  石忠唐松了壹口氣,“我每日在南疆都為阿耶和阿娘祈禱,祈禱他們能活到九十九……”
  沈迷於所謂萬歲中而不可自拔的,不是蠢貨,而是撒比。
  但凡有些腦子的帝王,都會對此嗤之以鼻。
  就算是想長壽,他們也會去尋找別的法子,比如說煉丹,把自己的肚子當做是反應爐。
  內侍下馬,“陛下有話交代。”
  隨後,壹行人去了石忠唐家中。
  “為何不去值房?”
  內侍有些不滿。
  石忠唐笑的憨厚。“節度使對我不滿呢!在那裏會被譏諷。”
  “哦!”
  內侍冷笑,隨即說道:“陛下問妳,南疆如何?”
  石忠唐束手而立,仿佛皇帝就在眼前,“開春以來,我已率軍清剿過兩次叛軍,如今南疆安穩。”
  “張楚茂如何?”
  內侍盯著石忠唐。
  石忠唐認得這個內侍,乃是皇帝身邊得用的,他低下頭,猶豫了壹下,“睿智。”
  誇贊人,壹般要有的放矢。
  睿智比較籠統。
  更像是應付。
  內侍幹咳壹聲,“北疆那邊,楊玄形同於叛賊,陛下震怒。”
  石忠唐說道:“只待陛下壹聲吩咐,我願領麾下討伐叛逆。”
  內侍點頭,“張楚茂無能,陛下,頗為不滿。”
  石忠唐垂在身側的雙手輕輕顫了壹下,默然。
  內侍有些不耐煩,心想咱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妳竟然還不明白陛下的心意……
  果然是蠻夷,愚蠢之極!
  但任務要完成啊!
  內侍說道:“這兩年,兵部對妳上報的名冊無不應允。”
  “這是阿耶的眷顧。”
  內侍說道:“去節度使府吧!”
  嗯?
  石忠唐擡頭,“是。”
  節度使府中,張楚茂已經得到了內侍到來的消息。
  “是去了石忠唐家。”
  “石忠唐比那個女人的年紀還大,卻也能涎著臉叫阿娘。外面有傳聞,那個女人為石忠唐洗三……二人赤誠相見,呵呵!”
  張楚茂鄙夷的道:“難怪長安對那個賤狗奴如此眷顧。”
  “國公,不能坐視啊!”
  幕僚賀尊說道:“長安那邊越發古怪了,對石忠唐有求必應,對國公卻頗為不滿。老夫以為,這不是什麽好兆頭,弄不好啊!梨園中的那位便是在弄些什麽。”
  張楚茂冷笑道:“那位能弄什麽?老夫執掌南疆,這是他與國丈的默契。可他卻弄了個石忠唐來牽制。
  如今北疆形同於叛亂,那位心慌了,想直接掌控南疆大軍,與北疆制衡……”
  賀尊說道:“外面都說國公慵懶,卻不知皇帝正在尋國公的錯處。”
  “是啊!”張楚茂嘆息,“不動不錯。老夫此刻只想為國丈掌握住南疆,至於個人榮辱,並未放在心上。”
  賀尊說道:“老夫總是擔心梨園那位。”
  張楚茂笑了,“國丈牽制著他,他能如何?老夫不犯錯,他能如何?哈哈哈哈!”
  壹個小吏進來,“國公,長安來人,請國公觀禮。”
  張楚茂淡淡的道:“觀禮?什麽禮?”
  小吏說道:“沒說。”
  “看看!”
  張楚茂帶著人去了外面。
  所謂的禮,竟然在外面舉行。
  節度使府的官吏都在。
  張楚茂匆匆趕到。
  內侍拿出旨意。
  幹咳壹聲。
  “南疆節度副使石忠唐。”
  “臣在!”
  石忠唐微微低頭。
  內侍看了他壹眼。
  “……石忠唐,為商國公。”
  張楚茂的身體搖晃了壹下。
  他是徐國公,副手怎麽能和他平階?
  這不是鼓動石忠唐弄掉他嗎?
  “臣,惶恐,謝恩!”
  石忠唐跪下。
  腦袋側著,看了張楚茂壹眼。
  眼神中。
  盡是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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