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五章 群毆

　　步托重重倒下。
　　頃刻間蠻人們就亂了。
　　這些性情野蠻的家夥，在失去了首領之後，第壹件事兒不是報仇，而是……
　　“逃啊！”
　　十余人各自拉扯著壹幫子人馬跑了。
　　跑的飛快。
　　楊玄有些呆。
　　“不報仇嗎？”
　　松達說道：“這不是壹個強大的部族，看得出來首領的地位並不穩固，否則他不會貪婪攔截我們。”
　　“不夠強大？”
　　“對，貴人，相信我，當妳看到真正強大的蠻族時，妳會知曉洛羅人這些年是如何熬過來的。”
　　“搜刮壹番！”楊玄想再弄些幹糧。
　　莫從端說道：“下官當年曾帶著人抄過家。”
　　老賊幹咳壹聲，“跟著就是了。”
　　老賊帶著他們四處找尋，沒壹會兒就弄了不少金銀珠寶。
　　“救我！”
　　壹個瘦削男子被帶了出來。他身形瘦削，渾身臟兮兮的，但能從價值不菲的布料上看出身份來。
　　“尊敬的大唐客人，我叫做桑羅，把我送到靈頓城，我的父親，洛羅尊敬旳伯爵大人將會給予妳們豐厚的回報，足夠妳們不虛此行。”
　　“什麽亂七八糟的？”
　　羅冰皺著眉，“大唐話說的不錯。”
　　楊玄心中壹動，“我是大唐使者。”
　　桑羅歡喜不已，“可是出使洛羅嗎？”
　　“是啊！”
　　都特麽是睜眼說瞎話……出使洛羅難道還能走蠻族的地盤？
　　桑羅看看那些騎兵，“妳們是從布奇卡進入的嗎？”
　　松達低聲道：“布奇卡靠近西疆大軍駐地，偶有蠻族襲擾。”
　　這是個聰明人。
　　楊玄頷首，“我等到時，正好見到桑羅以壹敵十，和蠻人英勇搏殺，最終殺了五人……不，七人。他是洛羅的英雄。”
　　原來無恥會傳染嗎？眾人：“……”
　　“我們需要馬上追擊。”無恥之後，楊玄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他們壹定會去靈頓城，只有那裏才能給他們庇護。”桑羅自信的道：“而唯壹的身份便是被大唐迫害的權貴。”
　　“洛羅敢庇護他嗎？”
　　“敢。”
　　“為何？”
　　“洛羅並不怕大唐。”
　　“但懼怕蠻族。”松達低聲道：“若是和大唐開戰，蠻族會趁機出擊。所以哪怕洛羅軍隊並不弱，也在覬覦著大唐，但亞斯並不敢出動。”
　　“亞斯是誰？”
　　“皇帝陛下！”
　　“不用尊稱嗎？”
　　“從我逃出洛羅，進入大唐的那壹刻起，我就恨不能亞斯去死！”
　　……
　　“快！”
　　少女在催促著，“我感覺到了追兵。”
　　壹行人壹人數馬，不停的疾馳著。
　　廣陵王問道：“誰會追擊？”
　　啞仆說道：“楊玄不會放棄。”
　　錢蕓問道：“為何？”
　　啞仆說道：“他若是放棄，下次再見到他，只能是在某個流放地，或是直接處死。大王，別忘了殿下的忍辱負重。”
　　“是！”廣陵王看著天空，“我發誓，永世不忘！”
　　少女回身說道：“別擔心，我知道路，而他們不知。”
　　廣陵王冷冷的道：“楊玄是黃春輝都誇贊過的將領，妳以為他不會尋找向導嗎？”
　　“快些！”
　　……
　　深秋的靈頓城中，陽光撒在花崗巖皇宮上，看著金碧輝煌。
　　站在皇宮上面的觀察哨上，能看著整個城市。
　　石屋壹排排的並不整齊，還有不少木屋混雜在中間。昨日下了壹場雨，街道變成了泥潭。
　　城墻上的守軍看著懶洋洋的，對於靈頓城來說，最大的治安問題就是小偷。
　　十余騎風塵仆仆的出現在城外。
　　“這就是洛羅王城。”
　　少女瘦了許多，回身看看還胖了些的廣陵王，不禁贊美著他這壹路的好胃口。
　　“我們可能見到洛羅皇帝？”啞仆問道。
　　少女說道：“這需要看運氣，興許會見，興許不見。”
　　“試試吧！”廣陵王的眼中第壹次露出了疲態。
　　衛兵過來檢查他們的身份。
　　“是來投奔陛下的大唐貴人。”
　　廣陵王看到少女熟練的把壹塊銀子塞進衛兵的手中，接著衛兵招手，“搜身。”
　　被搜刮了壹遍後，眾人得以入城。
　　街道兩旁不少人聞聲出來看熱鬧。
　　馬蹄踩踏在泥濘中，泛起陣陣臭味。
　　壹只狗從對面橫穿而過，到了邊上後，翹起後腿撒了壹泡尿。
　　這不算是什麽。
　　壹頭豕被婦人驅趕著在泥濘中打滾，站起來後，撲啦啦的拉了壹堆。
　　眾人都視若尋常。
　　右側壹戶人家開門，壹個男子拎著陶罐，沖著外面就倒。
　　壹罐子尿液就這麽被傾倒在街上。
　　“那是什麽？”錢蕓指著街邊泥濘中的壹竄東西。
　　少女看了壹眼，“這是豬大腸。”
　　這時眾人的嗅覺才發揮了作用，只覺得壹股股惡臭撲面而來。
　　“嘔！”廣陵王幹嘔了壹下。
　　“嘔！”錢蕓已經吐出來了。
　　“水溝無法承載那麽多垃圾，所以街道上總是會有許多臟汙，走路要小心些，最好腳下綁著木塊。”
　　“不要靠近水溝，那裏面奇奇怪怪的什麽都有，各種動物的內臟，以及各種垃圾，糞便，靠近水溝的人經常會生病。”
　　“路過別人家的窗戶底下要麽走快些，要麽就擡頭看看是否有人準備傾倒尿液。”
　　“還有，城中的老鼠很多，垃圾堆裏最多，那些老鼠不怕人，如果妳不怕它們的話，那麽可以和它們玩耍。”
　　少女回頭看著壹群目瞪口呆的大唐人，說道：“歡迎來到洛羅國都，靈頓城。”
　　眾人隨即在城中尋了個地方住下，有軍士出現。
　　“他們只是看守。”少女介紹道：“接下來就要看運氣，大王祈禱吧，若是陛下接見了妳，那麽妳以後就能在靈頓城定居。”
　　錢蕓的咽喉再度湧動了壹下。
　　廣陵王深吸壹口氣，起身整理了壹下衣冠，“那麽，就求見吧！”
　　少女點頭，出去和衛兵低聲說著。
　　“是大唐的皇族，爭鬥失敗了，於是來靈頓城避難。”
　　衛兵看了廣陵王壹眼，隨即去稟告。
　　亞斯三十余歲，整個人看著成熟而威嚴。
　　“陛下，城中來了壹個大唐皇族。”
　　“大唐皇族？”
　　“是。說是在長安爭鬥中的失敗者，來尋求陛下的庇護。”
　　亞斯靠在椅背上，看看侍從，“請了首相來。”
　　丹巴斯來了，他微微壹笑，眼角就皺起了幾條細紋，“陛下。”
　　“大唐皇族來求朕庇護，妳以為如何？”
　　丹巴斯說道：“陛下，長安的消息往來不便，記得上壹次傳來消息，那位皇帝陛下和他的權臣們已經達成了妥協。那麽，皇室動亂……皇帝如何了？”
　　亞斯露出了欣賞的微笑，“皇帝無恙，那位所謂的皇室，是大唐皇太子的長子。”
　　他補充道：“但並非是嫡長子。”
　　“陛下，這是壹個好機會。”丹巴斯的雙目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我們應當留下他。”
　　“我的首相，妳想說什麽？”
　　“陛下，這些年我們從未停止過征戰，而在征戰中，我們的勇士在不斷成長，如今我們可以自豪的說壹聲……洛羅不會懼怕大唐。”
　　“是，但我們還有蠻族牽制。”
　　“以往我們對待蠻族太過於強硬，只知道殺戮。
　　陛下，蠻族是壹個巨大的威脅，但我們能在保持武力威懾的同時，去分化他們。
　　我們可以拉攏，可以造謠，可以栽贓……用盡壹切手段，只要能瓦解了蠻族，陛下，洛羅不但少了壹個巨大的威脅，還會多無數勇士，而這些勇士將會追隨陛下，去為洛羅贏取壹切。”
　　亞斯右手握拳，隨即放松，微笑道：“已經開始了嗎？”
　　丹巴斯點頭，“已經開始了，我們的人帶著錢財已經混入了蠻族中，那些頭腦簡單的蠢貨，只需壹個挑撥就能他們的內部爭鬥起來。見到金錢和女人，他們就會忘記了智慧是如何拼寫的，只知道……享受和死亡。”
　　亞斯點頭，“如此，我該見見那位失落者。”
　　晚些，廣陵王等人被帶到了皇宮。
　　“見過陛下。”
　　廣陵王行禮。
　　亞斯淡淡的道：“年輕人，告訴我妳是誰，以及妳的經歷。”
　　廣陵王說道：“我叫做李永，大唐太子長子。我的父親已經被皇帝拋棄了，而我就成了皇帝除之而後快的漏網之魚。”
　　“太子為何被拋棄了？”
　　“因為……”廣陵王微笑道：“因為我的祖父看中了我父親的女人，並搶走了她。隨後，我的父親就成了他的眼中釘。”
　　這個消息洛羅當然知曉，但在此刻聽到相關人的描述後，亞斯依舊搖頭嘆息。
　　“這是我聽過最無恥的事件。”
　　丹巴斯問道：“那麽，妳能告訴我們什麽？”
　　“我想我能告訴妳們許多。”廣陵王說道。
　　“年輕人，妳想和洛羅討價還價嗎？”丹巴斯淡淡的道：“妳是壹個外來人，看看妳身邊的仆從，壹個老人，方才有人告訴我，這個老人的身上流淌著令人不安的氣息，但我想說的是，這裏……”
　　丹巴斯指指兩側。
　　數十披著重甲的侍衛站在那裏。
　　“我們知道大唐那些修士的能力，但我們也有自己的壹套，所以，把這些都收起來，恭謹的回答我的問題，否我不介意把妳送進最骯臟地方，每日讓那些清理廁所和水溝的下等人去享受來自於東方的細皮嫩肉。”
　　廣陵王想到了來時的那些街道，以及住所那令人作嘔的茅廁。
　　“大王！”
　　啞仆輕聲道：“許多事要有分寸。”
　　廣陵王的眼皮跳了壹下。
　　“妳們想知道什麽？”
　　“大王！”啞仆低喝，隨即輕聲道：“說些輕巧的。”
　　廣陵王看了他壹眼，眼珠子竟然是紅的。
　　“我們需要知道許多。”洛羅君臣都看到了廣陵王和啞仆之間的紛爭。
　　廣陵王深吸壹口氣，“我需要回去想想。”
　　“可以！”
　　丹巴斯就像是壹個獵手，從容的看著廣陵王等人出去。
　　“那個老仆有些問題。”
　　“是的陛下，不過壹個大唐皇室會給我們帶來許多驚喜。”
　　洛羅壹直想知道大唐內部的核心機密，但用盡手段也只是打探到了壹些皮毛。
　　廣陵王的到來便是壹個天賜良機。
　　亞斯說道：“那個年輕人在猶豫。”
　　丹巴斯微笑，“臣會幫助他下決斷。”
　　亞斯目視著自己的首相走出大殿，微笑道：“首相很辛苦。”
　　廣陵王壹行人回到了住所。
　　中午有人送了飯菜來。
　　很硬的面餅，他們叫做面包，烤的肉，雜七雜八，還有壹些蔬菜。
　　只是吃了壹口，廣陵王就詫異問道：“這是什麽樣的食物？”
　　少女貪婪的吃著，“這是貴族的食物。”
　　可廣陵王卻食難下咽，只因來的路上時啞仆隨手烹飪的食物比這些都美味。
　　飯後，啞仆和他去了屋裏。
　　“大王，這是壹個骯臟而醜陋的地方。”
　　“可我需要亞斯的庇護。”
　　“大王，不可說出那些機密。”
　　“為何？”
　　“我們是大唐人！”
　　“那條老狗卻把我們當做是畜生！”
　　到了這裏，廣陵王不再掩飾自己對祖父的恨意。
　　“可無論如何，那些機密都不能說。”
　　“什麽不能說？”廣陵王問道。
　　“君臣之間的明爭暗鬥，軍隊的虛實，民間的情況……這些若是說了，便會鼓舞洛羅君臣，他們會流著口水，等待時機啃噬大唐……”
　　“我知道了。”
　　“大王聰慧。”
　　“妳去吧！”
　　啞仆出去，廣陵王看著他的背影，眼中多了些莫名的神彩。
　　少女進來了。
　　“那邊說了，他們需要知道的很多，妳說的越多，地位就會越高，如果妳能說出讓他們動心的消息，陛下甚至願意把女兒嫁給妳。”
　　廣陵王說道：“我就壹個要求。”
　　“什麽？”
　　“弄死那條老狗！”
　　少女問道：“誰是老狗？”
　　“李泌！”
　　……
　　少女悄然出去。
　　外面壹個洛羅侍衛過來，“他說了什麽？”
　　“他願意說，不過那個老仆卻從中作梗。”
　　“知道了。”
　　……
　　“蕓兒。”
　　“嗯！”
　　“大王的心思不大對，妳要規勸他。”
　　“嗯！”
　　啞仆嘆息，看著孫女，輕聲道：“老夫如今卻是後悔了。若是重來，老夫寧可帶著大王去松城，而不會來這個腥膻之地。”
　　少女出現，“他們有人來接洽，說要個能做主的去。”
　　啞仆說道：“老夫這就來。”
　　“阿翁小心。”
　　“老夫知道。”
　　啞仆走出了住所，風吹過，帶來陣陣惡臭，也帶來了馬車疾馳的聲音。
　　馬車徑直沖著啞仆而來，他的身後就是墻壁，沒有閃避的機會。
　　呯！
　　就在馬車即將撞到自己之前，啞仆伸手拍擊。
　　馬車轟然崩塌，裏面壹個身影跌落泥濘中，罵道：“有人刺殺我！”
　　馬蹄聲轟然而至。
　　壹個個氣息沈穩的騎士手握刀盾逼近。
　　那個跌落泥濘的男子爬起來，罵道：“妳羞辱了壹個貴族，我要和妳決鬥！”
　　少女說道：“他要和妳決鬥。”
　　啞仆點頭，“好。”
　　少女看著他，緩緩後退。
　　“洛羅的決鬥規矩很多。”
　　“他是哪壹種？”
　　“群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