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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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壹十六章 這條路,要走好啊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眾目睽睽之下,楊嘉拱手,然後才發現,楊玄和自己擦肩而過。
  巨大的羞辱感讓楊嘉老臉壹紅,接著壹怔。
  楊玄的祖父早已去了,阿翁,哪個阿翁?
  難道是……
  楊嘉緩緩回身。
  山門內,周新扶著周勤,左顧右看,恍若兩個遊人。
  祖孫二人穿著普通的青衣,後面跟著十余隨從。
  “姐夫!”周新笑著拱手。
  周勤淡淡的道:“好熱鬧!”
  “見過周公!”
  周勤輩分高,年歲大,眾人紛紛行禮。
  “多禮了。”
  周勤走了過來,“老夫剛到陳州,就聽聞今日玄學招弟子,便來看看。”
  寧雅韻笑道:“周公來此,玄學上下,蓬蓽生輝。”
  “子泰!”周勤指指楊玄,“老夫尚未去妳家中,晚些見到阿寧,不可說老夫來過此處。”
  這話盡顯壹個寵溺孫女兒的老人形象。
  楊玄笑道:“怕是瞞不住。”
  府中耳報神太多了。
  “這是……”
  周勤看著楊嘉,“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家青樓見過。”
  當初周勤準備和武皇聯手,結果事泄,壹家四姓,以及那些權貴群情滔滔。為了保住周氏,周勤只能裝瘋賣傻,把周氏交給了當時還算是年輕的周遵。
  從此,周氏就進入了壹個蟄伏期。
  直至周遵進了中書省。
  而在此期間,周勤也就出過壹次家門。那次是去了延壽宮,他帶著家中的好手,殺數人,更是令人砸了楊氏先祖題寫的牌匾。
  跋扈的壹批!
  青樓,周勤怕是連青樓的門沖著哪邊開都忘記了。
  這話,活脫脫就是羞辱楊嘉。
  楊嘉神色卻平靜了下來,“潁川楊氏楊嘉見過周公。當年國丈宴請五姓家主,老夫僥幸見過周公壹面。那壹日,記得周公頗為歡喜。”
  歡喜,隱藏著壹些諂媚的含義。
  彼時楊氏帶著五姓勢大,逼得武皇把科舉這個幾乎被淹沒的工具拿了出來,想另起爐竈。可科舉考試中,過關的卻大多有來歷。
  那時候的楊松成,堪稱是意氣風發。隨後幫襯女婿宮變成功,變成了太子的嶽丈;後來又幫助女婿宮變成功,搖身壹變,變成了國丈。
  那時候的周勤,見到楊松成也得笑吟吟的。
  這是楊嘉的譏諷。
  周勤淡淡的道:“是啊!老夫歡喜國丈會生,生了個好女兒!”
  這話是譏諷楊松成靠著裙帶關系壯大楊氏。
  寧雅韻覺得這樣下去有些沒意思,就看了楊玄壹眼。
  楊玄剛想勸說,就見周勤幹咳壹下,“楊松成讓妳來,是想拉攏北疆的哪位大將?廖勁?”
  這話堪稱是石破天驚!
  楊嘉再深的城府也撐不住了,變色道:“老夫並未得罪周公,周公勿要信口胡言!”
  周勤喝道:“那妳擋著老夫的孫婿作甚?”
  楊嘉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了楊玄和周勤中間。
  他避開,楊玄順勢過去,“阿翁怎地來了?”
  “家裏悶得慌,老夫便想著出來走走。這不,本想在關中轉轉,誰知曉三郎心玩野了,想來看看他阿姐和外甥。”
  這話,鬼都不信!
  被拖出來當擋箭牌的周新笑道:“我還沒見到阿梁,可癡肥?以前我見的孩子都是又白又肥,手指頭捅壹下,就笑的咯咯咯的,有趣。我就想捅捅阿梁。”
  楊玄笑道:“好啊!只是妳阿姐那裏正好有針灸盒子。”
  周新面色壹變。
  果然,阿寧銀針的受害者不只是我壹個!
  “阿翁,現在回家?”
  從長安到北疆路遠,周勤多年未曾出遠門,楊玄擔心他累壞了。
  “先看看。”周勤說道:“國子監老夫當年去過,如今看看這新山門,有些意思,新氣象吶!”
  寧雅韻過來,“周公且隨老夫來。”
  周氏的前任家主來了,這個面子給的太足,寧雅韻也得投桃報李。
  周勤頷首,“就麻煩寧掌教了。”
  “周公客氣,請!”
  “請!”
  楊嘉被丟在了壹邊,楚荷笑呵呵的過來:“被打臉了?國丈的臉面吶!被周氏踩在腳下,老東西還吐了壹口痰,不報仇?”
  “他無視了妳!”楊嘉自然不會吃這等程度的挑撥。
  “咱在宮中,也就早些年見過他壹次,他不認得咱,咱記得他,足夠了。”
  ……
  “那個內侍,老夫記得當年在宮中見過,站在此時的太上皇,彼時的太子李元身邊,今日怎地來了?”
  周勤問道。
  寧雅韻淡淡的道:“多半是那位對玄學又生出了興趣。”
  “妳是怎麽想的?”
  “隨遇而安。”
  “也好。”
  在國子監轉了壹圈後,周勤出來。
  楊玄和周新在外面已經聊了許久,見他出來,楊玄說道:“德昌說阿翁這壹路吃了不少苦頭,趕緊回去吧!沐浴更衣,吃壹頓熱乎的,再看看阿梁。”
  “老夫不急。”周勤淡淡的道:“阿梁如何?”
  “白嫩,有趣。”
  “咳咳!”周勤幹咳。
  “咳咳!”再幹咳。
  周勤蹙眉,“年輕人走路怎地這般慢?打起精神來,快些!”
  有些被刷下來的少年和家人滯留在山門內不肯離去。
  壹個十歲出頭的少年在哭,帶著他來的父親看著有些蒼老,蹲下來,仰頭看著他,說道:“二郎啊!能修煉是福,可不能修煉,也是福啊!”
  寧雅韻莞爾。
  身後不遠處,楚荷冷冷的道:“人太多了。”
  楊嘉說道:“不方便妳與寧雅韻談話?”
  “咱沒說過這話。”
  “此刻妳便能去尋寧雅韻。妳等楊玄走後才去見他,便是想讓楊玄猜測。這人吶!壹猜測就容易猜疑。
  玄學乃是楊玄倚仗的靠山,若是沒有玄學在身邊,下次來了好手刺殺,他拿什麽來擋?”
  “嗬嗬嗬!人太聰明不是好事。”
  “宮中讓妳來,老夫在想,這是勸不回寧雅韻,就要動手嗎?”
  “妳想多了。”
  “老夫免費奉送壹個消息。”楊嘉說道:“寧雅韻修為了得,曾在國子監中,用麈尾的馬尾毛把壹個好手釘在樹上。”
  “咱說了,妳想多了。”
  “那就當老夫多話了。”
  楚荷冷冷的道:“楊松成令妳來北疆,不會是讓妳來示好。動手妳不敢,否則妳走不出北疆。那麽,妳能幹什麽?威脅利誘誰?呼之欲出!”
  “內侍都是這般睚眥必報的嗎?”
  “咱說話直接,肚子裏有什麽就說什麽。有的人,滿肚子男盜女娼,卻滿嘴仁義道德。哎!讓咱想到壹句話,這人吶!他缺什麽,就愛標榜自己什麽。”
  “這話,誰說的?”
  “免費告知妳,楊玄!”
  楊老板帶著周勤祖孫壹路回到家門外,對門子說道:“先別嚷嚷,給娘子壹個驚喜。”
  “是。”
  周新輕聲道:“阿翁,姐夫對阿姐依舊如初呢!”
  周勤點點頭。
  他老了,見慣了所謂的情情愛愛。這些東西管不了多久,幾年,最多十余年,都化為烏有。
  楊玄和周寧成親數年了,他和周遵也想過這兩口子如今的狀態,大抵是漸漸冷淡,相敬如賓。
  “阿翁,先沐浴吧!”
  “不先見阿寧?”周勤有些不滿。
  楊玄說道:“阿梁還小,阿翁勿怪,我遠行歸來也得沐浴了再去抱阿梁。”
  “阿寧的吩咐?”
  “不,是我的主意。”
  “好吧!”
  祖孫進了浴房,楊玄叫來壹個護衛,“讓韓紀和赫連燕來。”
  稍後,韓紀先來。
  “楊氏來了個人,楊嘉,剛去了玄學。”
  “拉攏!”韓紀冷笑,“郎君乃至於北疆文武官員大都厭惡楊氏,除非楊松成想惡心人,否則此人定然就是來拉攏人的。陳州上下,能值得他拉攏的便是盧強!”
  有智囊就是這壹點好,許多時候,不用妳動腦子,智囊就給妳分析好了。
  “宮中來了個內侍,估摸著是個好手。”
  楊玄當時觀察了壹下楚荷,不經意也被楚荷打量了幾眼,瞬間楊玄就覺得頭皮發麻。
  “除非是魚死網破做了對頭,否則皇帝不可能會刺殺臣子。且此人大喇喇的並未掩飾行藏,老夫以為,他來陳州,要麽是代表皇帝給郎君施壓,要麽,便是給誰施壓。”
  “寧雅韻!”
  楊玄想到了寧雅韻當時的神色,“黃相公推我出來,他贊同的人,長安必然就反對。可皇帝不好直接動手,也忌憚周氏……”
  “削其羽翼。”
  人太聰明了,真的……好啊!
  楊玄點頭,“我判斷,楚荷來此,應當是想拉攏寧雅韻與玄學。”
  玄學在陳州安家,假以時日,就能源源不斷的為楊玄培養出無數好手。
  削去玄學,楊玄唯壹能倚仗的便是軍隊。
  “他竟然沒從桃縣動手。”韓紀蹙眉,“這是從下到上,郎君,那位手腕了得啊!”
  從桃縣動手,壹旦失敗,會讓黃春輝等人越發不滿皇帝,副作用太大。
  而從陳州下手,失敗了也就是失敗了。
  “他,更像是個權臣。”楊玄譏誚的道。
  “郎君,老夫覺著郎君徑直去見寧雅韻即可,攤開了說。”
  “不好。”
  “郎君顧忌什麽?”
  “玄學從長安到了北疆,妳要說他們心甘情願,那不可能。”
  壹群喜歡灑脫的棒槌,最為念舊。
  “壹旦知曉皇帝可能把國子監重新交給他們,或是在長安給他們弄個山門,妳說,他們會不會動心?”
  “正因為如此,郎君才應當搶先壹步和寧雅韻說清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我不喜歡強迫誰做什麽。”楊玄搖頭,“就算是寧雅韻此刻答應了,但他和玄學上下的心中就多了個疙瘩。老韓,這個疙瘩不知何時會竄出來,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們自行抉擇。”
  “若是他們要回長安呢?”
  楊玄微笑,“我拱手相送。”
  “郎君!”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得他!”
  “郎君。”赫連燕來了。
  “楊氏來了個人,宮中也來了個人,來者不善,妳盯著他們。”
  “是。”
  楊玄隨即去了後院。
  “阿寧!”
  “子泰。”
  周寧抱著大少爺擡頭。
  “我請了兩個客人來,晚些壹起用飯。”
  “誰啊?”周寧沒見過楊玄這般正兒八經請客的態度,哪怕是衛王在時都未曾有過。
  “妳也去。”
  這就更離譜了!
  就算是通家之好,也少有讓自己娘子出來相陪的道理。
  “聽話!”
  楊玄板著臉!
  管大娘壹怔,“郎君,這……”
  楊玄已經出去了。
  哼著歌,尋到了怡娘。
  “晚上我估摸著要出去,家中您看著些。”
  “廝殺?”怡娘問道。
  “不。”楊玄搖頭。
  “那倒簡單。”
  章四娘進來,“郎君,說是好了。”
  “我這就來。”
  楊玄去了前院。
  晚些,帶著兩個男子進來。
  後院剛清理了壹下,只有幾個仆婦在。
  壹路到了房間外。
  “阿梁。”
  “啊啊啊!”
  “大郎!”
  “啊啊啊!”
  楊玄笑吟吟的走到門口,“阿寧。”
  周寧回頭。
  楊玄側身。
  周勤板著臉出現。
  剛想倚老賣老說幾句話。
  “阿翁!”
  周寧抱著孩子壹下就蹦了起來,隨即沖過來,壹只手抱著阿梁,壹只手牽著周勤的衣袖,“阿翁,我不是做夢吧?”
  看著孫女眼中的淚花,周勤的話都咽回去了,笑道:“老夫活生生的,自然不是鬼。阿寧啊!可還好?”
  周寧哽咽,“好,阿翁妳呢?”
  “好,壹家子都好。”
  “阿姐!”
  “德昌!”
  楊玄悄然出去。
  到了前院,消息不斷傳來。
  “楊嘉包下了城中的壹家逆旅,隨行十余人。”
  “嗯!”
  “楚荷令人去求見寧雅韻,不知說了什麽,隨即楚荷出城。”
  “出城?”
  “是。”赫連燕補充道:“如安親自跟去了。”
  “小心!”
  “是。”
  楊玄站在前院,負手看著朝陽,“掌教,這條路,要走好啊!”
  ……
  玄學今日忙碌了大半天,該錄取的錄取了,剩下的沒辦法,安慰壹番,說明年再來。
  山門關閉。
  琴聲響起。
  鐘會等人尋到了安紫雨。
  “那內侍什麽意思?”
  安紫雨也不瞞他們,“那內侍說了,長安會為玄學建造壹個新山門。此後,玄學子弟,依舊能出仕。”
  “掌教……”
  值房內,琴聲悠悠。
  鐘會惱火的道:“在咱們走投無路之時,是子泰接納了咱們!”
  有人說道:“沒人不感激子泰,可這不是私事,關系到我玄學未來的道統!”
  “私事,老夫願意為了子泰赴湯蹈火,可關系到道統,老夫擔心日後到了地底下沒臉去見祖師爺!”
  “好了!”
  安紫雨喝住了眾人。
  “等掌教抉擇。”
  壹個侍衛求見寧雅韻。
  “楚給事說了,今夜,請寧掌教城外壹晤。”
  錚!
  琴聲清越。
  “小人告辭。”
  侍衛轉身走了。
  外面眾人默然。
  “老夫要留在北疆!”鐘會說道。
  安紫雨瞪他壹眼,“說的我好像是見利忘義的人似的,子泰有事,我豁出命也會幫他!”
  吱呀!
  房門,開了。
  眾人才發現,天黑了。
  寧雅韻壹襲青衫,頭發壹絲不茍。
  左手麈尾,古琴背在背上,依舊豐神如玉。
  “老夫出門壹趟。”
  他微笑道。
  “多帶些人。”安紫雨說道。
  “不了。”
  寧雅韻看看安紫雨,“看好山門。”
  “莫要對不住子泰!”安紫雨終究說出了這句話。
  “老夫,知曉。”
  寧雅韻緩緩而去。
  看似慢,可轉瞬就出了山門。
  他悄然上了城頭,南賀就在壹側,對幾個軍士擺擺手。
  “寧掌教,請便。”
  寧雅韻微微頷首,不見動作,就飛躍而下。
  他壹路朝著前方走去。
  楊玄這才帶著人上了城頭。
  他拿著酒囊,對林飛豹說道:“妳說,他會選擇哪壹邊?”
  林飛豹說道:“選長安,功成之日,不論郎君如何說,老夫定然要鏟除了玄學,不留禍患!”
  月色怡人。
  月光撒在大地上,隱隱約約能看到城外有十余人站著。
  寧雅韻緩緩走過去。
  止步。
  “老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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